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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37)(2 / 2)


  但周鹤庭说:我也欠木头的。让我做点什么。

  那双想抢铲子的手便收了回去。

  这一夜,陆嘉意在周鹤庭的辅助下,亲手埋葬了木头,为其立了一块无字木碑。

  他跪在木头坟前,向土下的人道歉:对不起,是我不好,没能力给你更好的葬礼。

  周鹤庭想搀扶他,他却执拗地跪着,要吊唁木头。

  自知理亏,加上二人尚未和解,周鹤庭不敢为难他,只好随他去。

  可他这一跪,就跪到了深夜。

  眼看陆嘉意双膝颤颤巍巍,几乎要支撑不住,周鹤庭看得皱眉,先是让小弟们离开,而后才蹲在他身边,小声问:你还要跪多久?

  这人也许是从不习惯对人温柔,只能把声音压轻,怕一旦音量大了,就忍不住吼起来。

  陆嘉意垂着头,没有说话。

  周鹤庭最烦他不说话,一烦躁就想动怒,但此时这人太脆弱,一动怒就会被震碎一般。周鹤庭气恼,却不知如何是好。

  于是,这人又低声哄:我们明天再来?我陪你来?

  你说话!你想怎样?你说出来,我们商量!周鹤庭又有些按捺不住的征兆。

  陆嘉意听到他这语气,嘴角带着讳莫如深的笑,看过来。

  周鹤庭被他看得浑身发麻。

  突然,陆嘉意眼神一空,像是恍惚,抬手过来。

  皮肤开绽的指尖勾着周鹤庭的下颌线摸索,抠到一块缝隙,是那层假皮的连接处。

  陆嘉意收回手,又愣愣地盯着眼前人。

  周鹤庭有些慌张,怕是他被自己折磨过头,陷入痴傻,忙搂人在怀里,手掌在他眼前一晃。

  但怀中的人目光呆滞,对摇晃的手掌没有任何反应,并不眨眼。

  小意?周鹤庭轻轻晃动他,小意,你怎么样?

  陆嘉意一声不吭,直接昏死过去。

  怀里人就这么软了下去,周鹤庭隔着假面,冷汗直冒,当即把人抱起,直奔寨子的方向。

  连夜叫人去山下抓来一位大夫把了脉,大夫因无妄之灾吓得两腿哆嗦,但还是矜矜业业解释:这位小兄弟大概是受了点刺激,脉象有些虚浮,我开几方药,每天给他煮着喝一喝,就不会有事了。

  周鹤庭脸色阴沉,看了眼床上仍双目紧闭的人,不放心,你确定?

  确定!确定!

  明天他能醒吗?

  能醒!肯定能醒!

  周鹤庭手一摆,给大夫在寨子里收拾一间房子休息,明天如果夫人没醒,我找他问责。

  是!小弟们迎着,「客客气气」把欲哭无泪的大夫扭送离开。

  屋内随着人员离去逐渐安静,只剩周鹤庭坐在床边,沉默地看向床内的人。

  他略粗糙的指背托了托陆嘉意的睫毛,又顺着碾了碾唇缝。

  陆嘉意没有任何反应。

  周鹤庭叹了口气,只熄了油灯,躺到了床边,和衣而睡。

  而床内,在黑暗中,陆嘉意睁开了眼睛。

  他的双眼无比清明,冷冽且坚定。

  自这天之后,陆嘉意就落下了病根似的,总是恍恍惚惚的。

  周鹤庭虽然派人跟着他,但就像照看小孩不可能无时不刻高度紧张一样,不管派多少人,都会有疏忽的时候。

  一旦有疏忽,陆嘉意就会爬到非常危险的高度,又或是把玩着危险尖锐的物体,对准自己清晰的血管。

  可周鹤庭大喝着把人制止之后,陆嘉意又会一脸初回神的样子,像是不知道刚才发生过什么事情。

  周鹤庭生活得提心吊胆,又四里八乡抓来了各种医生巫师给他看病,都说没什么大碍,可能是心病。

  周鹤庭怀疑过他是假装,因此大动肝火,但一看到自己发火,他就会瑟缩着,眼里含泪的,一脸要死不活、恨不得自绝的样子。

  周鹤庭讨厌他不顺从,讨厌他不说话;

  周鹤庭喜欢他被驯服,喜欢他沉沦的表情。

  但唯独,无法接受这样易碎的他。

  只要陆嘉意要哭不哭,周鹤庭就会马上服软,马上道歉,哄到他回神,哄到他回归正常。

  这样的日子,逼得一贯刀尖舔血的周鹤庭,逐渐神经衰竭。

  这一天,见陆嘉意情绪平稳,没有玩刀,没有爬高,只是坐在桌边磨一块石头,周鹤庭觉得是个好机会,就过去和他谈判。

  这寨主野蛮惯了,与柔情基本不搭边。哪怕一开始出于心底怜惜,会和陆嘉意好言好语交流,但陆嘉意一旦不配合,周鹤庭就会开始发脾气。

  可周鹤庭发脾气就发脾气,陆嘉意不正眼瞧他。

  小意周鹤庭终于还是无力,跪坐在陆嘉意身边。

  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姿态有多么卑微,只有路过的土匪们看到,会露出诧异的表情。

  而在周鹤庭没有注意到的另一侧,陆嘉意隐蔽地扬起了嘴角。

  你是不是拿准了我离不开你?周鹤庭牵着他磨得满是石粉子的手,替他用手指扫掉尘灰,所以才故意寻死来刺激我?

  陆嘉意低头看过来,假装没听懂。

  周鹤庭一脸疲惫,将他的手贴着自己的脖颈,让他感受自己假面之下的鲜活脉搏,你要怎样才肯为我留下?

  陆嘉意动了动嘴唇。

  抓住这一细节,周鹤庭眼前一亮,忙乘胜追击,你说,我都会答应!

  陆嘉意微微一笑,笑容纯真可爱。

  他说:那你求我。

  闻言,周鹤庭的雀跃消失了。

  内心的天人交战,几乎可以被人透过假面,清晰地看到迹象。

  先前陆嘉意提过这样的要求,那次,周鹤庭大发雷霆。

  这一次,周鹤庭没有生气,只是犹豫,这对陆嘉意而言,已是一种进步。

  没指望就在这一次得到预想中的答案,陆嘉意准备抽回手,继续百无聊赖磨石头,却听见对方几不可闻的声音:

  求你。

  什么?

  不是陆嘉意故意刁难,而是惊讶更甚,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转回头,陆嘉意看清对方诚恳的眉眼。

  周鹤庭毫不犹豫,重复道:求你了。

  最新评论:

  按爪

  完

  第49章 寨主流恶难尽

  周鹤庭对他投降。

  也许正因打开了内心最后的枷锁,后来的日子,周鹤庭乖顺得像一只兔子。

  在土匪们跟前,他还是那个说一不二的头子。

  可关了门,进了屋,摘了面具,周鹤庭就会贴着陆嘉意的腿侧坐着,同他软言软语,不再发怒,不再示威。

  虽然讨好至此,但周鹤庭依旧没有从对方那里得到肯定的答复。

  因此独处时,他反复同陆嘉意保证:我会听你的,我不会再杀人了,我保证。

  只有听到这句承诺,陆嘉意会看他一眼,我凭什么相信你?

  周鹤庭的脸蹭着对方的膝盖,闭着眼,我很确定,只要有你,我就不需要再杀人发泄了。

  周鹤庭看他,一双眼似水温柔,包括那只灵动的义眼。

  周鹤庭说:你是我全部的欲望。

  【恭喜您获得第三张线索:寨主的欲望】

  陆嘉意的计划如此,他知道对方在意自己,知道对方不会放过自己,便拿自己做最大的筹码,来赌对方的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