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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节(1 / 2)





  她眉宇一凌,语气颇有些咄咄逼人:“在你十二岁那一年,你父亲就来侯府找过我!为什么?为了你的婚事!”她看着有些失神的许平柔,“想知道你父亲给你安排的是什么人吗?”

  许平柔心里一瞬间升起一抹恐慌,她无力地张张嘴,就听太夫人道:

  “是一个老男人!”

  “是去给一个老男人做妾!”

  “轰隆”一声,许平柔眼前一黑,只觉得脑海中一派轰鸣。她双手撑地,脸色茫然,拼命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的。”

  “有什么不可能?”太夫人嗤笑:“那男人比你爹官职高,只要把你嫁过去,你爹就能更进一步,你那个继母所出的弟弟,以后也有了出路——”她看着她:“怎么,你还觉着,你那爹,对你有什么父女之情不成?”

  许平柔身子一下子软了下去,无力地瘫在地面上,不可置信的望着太夫人:“我是爹爹的女儿啊,他怎么能……怎么能……”

  “你算什么女儿?”

  “府中的庶女还少吗?甚至就连你那继母,名下两个女儿,你一个没了娘的,凭什么跟人家争?”太夫人气急了,说话是句句直戳心窝子,她喝了口茶压了压火气儿,看着一脸空白的许平柔,眸中闪过一抹不忍,却又坚定了心肠:

  “你觉得我对你不好,我让你当妾是委屈了你?你也不想想,要不是我把你从许家接过来,你能活这么久?”

  “你爹后院里那么些女人,怎么最后只有她一个人生了儿子?”

  “你是原配嫡女,本就碍着她的眼!就是她把你杀了,你爹又能怎么样?人家名下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根本就不怕你!”

  她一巴掌把杯子拍到桌案上,任由杯中的茶水洒在桌面上,冷冰冰地看着她:“你六岁那年,我回娘家看你身上都是伤痕,吃不饱穿不暖,一时心疼把你带回了侯府,你是觉得,我是轻轻松松就把你带回来的?”

  “我告诉你!我是又送银子又送财宝,才把你带回来的!”

  “你六岁那年来了侯府,从那往后的每年,我都会往家里送上一笔银子,好赌上你那贪得无厌的继母的嘴!”

  “你十二岁那年,你那继母在你父亲耳边吹耳旁风,要他把你送给他的上司做妾,好给你那弟弟妹妹铺路!你父亲找上门,我没同意,最后花了两千两银子,又为你父亲买通了上司,这件事才算就此作罢!”

  “我因为担心你,这件事儿分毫没跟你提过,就是怕你多想——我是为了什么,啊?你说啊!”

  “我图你什么,我图你给我养老?”

  “我自己有女儿,我有琬琬,可你自从来了府里,一应用度,哪里比琬琬差?”

  “你名义上只是表小姐,可我对下人千叮咛万嘱咐,敲打了好些人,她们对你可有怠慢之处?你在府里的地位,比之琬琬这个嫡姑娘也不差什么了?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甚至琬琬私下里说我偏宠你,说我不顾忌亲生女儿,对你态度不善,我哪一次不是教训了她之后私下里对你有所补贴?”

  太夫人越说,眸中的悲戚就越发深沉。

  许平柔慢慢回过神来,她撑起身子,半垂着头,低低笑了起来:“姑母倒也不必如此冠冕堂皇。”

  太夫人微微皱了皱眉,隐约感觉到些许不妙,只听她道:“姑母接我入府,除了所谓的对我好,难道就没有私心?”

  她抬起头,讥笑的看着太夫人:“姑母所想,不就是侯爷非姑母所出,日后怕是不会对姑母真心。是以才找了我进府,待我成了侯夫人,姑母日后能够更好地掌控侯府?”

  “姑母所做的一切,倒也不必全推在我身上,是非曲直,姑母心中清楚,又何必在此惺惺作态?”

  屋子里一瞬间的寂静,太夫人手一个不稳,杯盏摔落在地,便听“啪嗒”一声,在这寂静的空间中格外刺耳。

  太夫人愣愣地看着她,好一会儿后,她才艰难地开口:“在你眼里,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私欲?!”

  她猛地站了起来,气得浑身发抖:“许平柔,你扪心自问,我可有逼过你?!”

  “我所做的一切,是强迫你了?还是没跟你商量过?”

  “好,一开始说要你做侯夫人,你是没有半点怨言;可现在要纳你为妾,你就把过错都推到我身上了?”

  “你若说上一句不愿,我难道还能强逼你不成?”

  “就算你说的我要娘家侄女儿来稳固我的位置,那我为何不要刘氏所生的女儿,那也是我嫡亲侄女!她还有父亲疼宠,她还有丰厚嫁妆!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你不过是一个没了娘,爹不疼的可怜虫罢了!没了我,你能有这么多年的好日子过?!”

  刘氏就是许平柔的继母。

  她冷冷地盯着她:“这么些年来,我自认待你不薄,却不想,竟是养出个白眼狼!”

  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却让许平柔的脸色瞬间惨白。

  许平柔一双素手紧紧握住,却也知道,现在她们是彻底翻了脸。她心里忽地用上一股恐慌,像是细密而又极重的水挤压着她的心脏,让她不由有些怀疑今天的做法到底是对是错。

  室内久久无语,谢令从在角落里坐着,悠闲地喝着茶,也不知她们是没看见她的到来还是一时情急把她忘了。

  太夫人慢慢坐在椅子上,她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平静,问道:“你决定好了,确定不嫁?”

  她在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许平柔紧咬下唇,何尝不知道这是她最后一次机会,她看着太夫人平静面孔下难掩疲惫的神色,心里也有些难受。只是一想起心上人信誓旦旦的话语,她又坚定了心:

  “我已有心上人——”

  她这话一出,太夫人就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她捂着脸,沉默好半天,才低声道:“好,好。”

  屋子里没人敢说话,本意是想来看热闹的谢令从看见这一番场面也知道热闹算是看到头了,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正要起身,却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道声音:

  “这是在做什么呢?”

  谢令从一愣,朝门外看去,就见长宁侯一袭玄衣,神色冷峻的站在门外。她不着痕迹的皱皱眉。

  萧琞目光扫向室内,看着跪在地上面色苍白的许平柔,又看着一脸疲惫之色的太夫人,眉目微沉。

  他看着屋内杯盏碎片到处都是的狼狈情形,目光落在太夫人旁边伺候的云杏身上,神色淡淡却又充满威严:“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