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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3节(2 / 2)


  于是在阳平郡驻扎的第三天,北海王担心再等下去钟离来人就走不脱了,便和僚臣们细细定下计划和路线,约定了在二更时分悄悄离开。

  为此,他们在傍晚便喂饱了马匹、悄悄上了马具,又将胡饼和细软等物藏于马镫之下。

  到了二更时分,包上马蹄悄悄离开的北海王一行人小心谨慎,趁着夜色迅速地撤离村庄,乡间的泥土路带来了极好的缓冲,根本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

  北海王元冠受率领着王府中最精锐的侍卫、最聪慧的僚臣,沿着滔滔的涣水,借着河岸翻涌的河水遮蔽离开的踪迹,像是逃离猎人包围的猛兽一般欢喜雀跃着。

  夜风冰凉,吹拂着他额间的碎发,也让他的头脑越发清醒。

  “离开阳平,不能往南,否则有可能遇上北上的钟离郡,现在应当先辗转往西前往涡阳、再沿挝水往南到达马头城。”

  他心中思忖着。

  “萧宝夤这几年兵强马壮,听闻梁国主持互市的是他的亲外甥,想必这几年收获巨利,如今缺的只是一个时机。”

  “尔朱契胡自己便是节度行台出身,心中定然忌惮萧宝夤这样的诸侯,待平定叛乱,定然要拿萧宝夤开刀。尔朱挟天子以令诸侯,萧宝夤要抗命却缺了‘大义’,如今只要我到了萧宝夤军中,岂不比受白袍军辖制痛快?”

  他心中暗恨。

  “至少不会被当做祭旗的冤死鬼,被送给任城王结盟!”

  北海王心思动的明澈,可惜运气却不是很好。

  他们不过跑出三十多里,就发现了情况不对。

  身后隐隐有风雷之声,大地也传来了阵阵轰鸣。

  “有骑兵追上来了。”

  几位僚臣面色苍白,满眼不可置信。

  “怎么会这么快?!”

  他们是看着白袍军大半人马都卸了马具蓄养马力的,出来时也由老练的宿将消灭了沿途的痕迹。

  “王爷先走,我等殿后!”

  已经有十几个侍卫拔出了武器,表情毅然。

  北海王没有再多废话,一句“保重”,立刻使劲催马离开。

  侍卫们的负隅抵抗并没有坚持多久,北海王在马上遥遥回望,只见得身着白袍的骑兵在夜色中刺眼的可怕,河岸边松软的草地完全无法对他们的冲锋产生阻碍,只一个照面,他那些忠诚的侍卫便已经被挑落马下。

  河岸边的芦苇丛、草地里,有星星点点的荧光在其中闪烁,数量稀少微不可见,如果不是仔细观察,完全看不出端倪。

  它们像是即将熄灭的萤火虫之光,又像是清晨坟地里快要消逝的鬼火,在田间地头、草叶枯杆上摇曳着,却让回过头才察觉的北海王喉间一甜。

  那是何物,为何夜间也能发光?

  若是一点两点还能是巧合,可如今远远望去,河岸沿线竟隐隐都有此光在闪烁。

  难道那陈庆之和马文才是有鬼神相助?

  还是那些道士之中,真有能够驱使鬼魂的得道之士?

  仓惶逃离的北海王如坠冰窟,一股寒气从头顶只贯脚底,再加上周围影影绰绰的夜色,真好似有无数阴魂睁大了眼睛,在四周窥探。

  偏偏身后的声响越来越近,夹杂着河水的拍击声,有一人的厉喝乘风而来。

  “我等俱带了弓箭,王爷要再执迷不悟,我们也只能射人先射马了!夜色昏暗,箭矢无眼,北海王还是三思罢!”

  声音清冷淡漠,就像是他的主人。

  “马文才!”

  北海王终于明白自己是入了套,他刚刚得到希望又立刻失去了希望,喉头那阵甜意终于无法抑制。

  “不,王爷!”

  在众人的惊叫声中,他呕出一口鲜血,滚落马下。

  第450章 吐血(下)

  就在挝水边发生这样的“惨剧”时, 在淮南地区的萧宝夤同样不好过。

  在陈庆之和马文才的“策划”下,原本已经投河自尽的北海王心腹奇迹般的“死而复生”,只是十分狼狈,连身上送的“信”也因为沿途的奔波而残破不堪,唯有北海王托付的信物还保持着完整。

  这位“信使”用最快的速度抵达了马头城, 先是凭借身上的信物, 靠着北海王与梁国的盟约,要求借道前往对岸的淮南地区。

  马头城虽号为“城”, 但其实只是为了互市筑起的小城, 为了方便大的商队进出,四门及南北的道路都修的宽阔而畅达,远比很多老城都要开阔。

  但它有新城才有的毛病——在职权上不够清晰。

  因为城市的目的十分明确, 这里进出的多是商人和商人的卫队, 不宜有太多的复杂势力, 治理城市的官员都是与互市司相关的官员,军队和朝中派来的地方官员只负责卫戍和维持秩序,互市司很容易在这种地方只手遮天。

  不过互市是个香饽饽,不是褚向和互市司这样一个新成立的部门就能立刻掌控的,整个马头城里各方势力相互扶持、竞争、牵制, 最后倒成为了一种新的平衡。

  随着五馆生的到来,马头城也开始渐渐从一个合格的“城市”而非“市集”开始转变。

  所以即使这位信使带着信物想要借道, 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通过的。

  就在马头城的官员们讨论着是不是先给京中和白袍军那边送信询问一声、是不是该问明白为什么信使要去淮南地区时, 原本应该在马头城官驿里等候消息的“信使”却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失踪”了。

  消息被禀报进来的时候, 在屋子里的所有人都下意识用余光打量了下主位上的褚向几眼。

  然而在互市司里历练了好几年的褚向已非昔日吴下阿蒙, 屋中众人或明或暗的打量都没让他生出任何异状,也没有惊慌失措或惊诧非常,而是非常镇静地一面指挥城中的守卫部队把守四门检查进出人马,一面下令文书记录此事传回建康,将这位“信使”的目的和动向写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