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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节(2 / 2)


  而马文才和傅歧一般,只不过他想到的,是伏安之事。

  他生性高傲,可心思却细腻,往往见微知著,伏安刺伤刘有助一事,负主要责任的固然是伏安其心胸狭窄,可他为了一时口舌之快戳穿伏安的小心思,进而刺激到了伏安,使他大失方寸狗急跳墙,其实对这场悲剧也有一部分责任。

  这件事是他重回一世后第一次直面死亡,平日里都压在心底不敢回想,此时陈庆之说起应对小人之道,这件事便又浮现在脑海之中。

  如果当时他抓到了真凶却一言不发,又或者如褚公一般,与之周旋面无异色,是不是这件事能够得到更加圆满的解决?

  但覆水难收,马文才心中若有所得,却不能肯定再来一次,自己是不是能做的更好。

  况且刘有助已死,再也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了。

  陈庆之见所有人都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心中十分欣慰,如果他们听完之后如同听了个笑话,他倒真要考虑这一路是不是要带着这些人。

  能被贺革这样的君子推崇而赞同的,果然都是可塑之才。

  陈庆之很喜欢祝英台,见她咬着食指的指甲盖不知道在想什么,忍不住好奇地问:

  “祝小友在想什么?”

  祝英台和马文才、傅歧等人不同,她性子和顺心思单纯,也因为如此,遇到挫折之时,往往没有马、梁等人那般耿耿于怀,大有挫败之感,凡事总是往好的方向去想,并付诸于行动。

  陈庆之刚刚教导他们,待人要明白“谨言慎行”的道理,祝英台却举一反三,想的更多。

  “啊,学生想的咳咳,想的有点不太好说……”

  祝英台有些羞愧的摸了摸脸,“我在想,褚公因为器量宽宏而得到了美名,就连这亭舍因为他的德行而沾了福泽,得以名声大噪,兴盛两百多年。而沈充那时前倨后恭,反倒衬托了诸公的器量,可见人平时确实要注意自己的言行的,尤其是还没有出名之前。”

  她干笑着:“难怪贺馆主一天到晚跟我们说‘君子慎独’,未发迹时,做的好的事情也不会有人在意,做的差的也不过是年少轻狂,可一旦日后出了名或有了成绩,以前的事情便都会给人翻出来,成为众人口中的谈资,谁能保证自己做的都是好事?咳咳,果然‘慎言’少说点话,才是最妥当的。”

  她这想法有些势利,还有些功利,所以说了以后,自己都有些不太好意思。

  “所以我在想,那位褚公好厉害啊,还在卑微的时候就懂得这个道理。”

  祝英台的话乍听来像是玩笑话,傅歧甚至笑出了声,可对于那些心存野心、志向高远之人来说,祝英台的话无异于当头棒喝。

  作者有话要说:  青史留名,在这个时代,几乎是所有有野心者的共同目标,甚至相比子云先生之前“不要得罪小人与人结怨”的理由,祝英台的格局更加大气,也更加让人在意。

  陈庆之将祝英台所说的“慎言”反复默念了几遍,记在了心里,复又抬起头来,从怀中掏出了那三枚铜钱,露出让梁山伯熟悉的微笑。

  “小友,我给你算一卦,可好?”

  小剧场:

  陈庆之:(微笑)小友,我给你算一卦,可好?

  心道:再是贵人,我就改名陈贵人算了!

  无条件认为陈庆之是男神的马文才:(心慌意乱)坏了坏了,会不会算出她是个女人?

  第90章 生财之道

  说实话,祝英台要是在现代的大街上遇见和她说这话的中年人,一定会心怀戒备地赶紧跑开,以免被这样的“半仙”缠上,十个里十个都是骗子。

  但这里不一样,这是南北朝,是《五经》作为有志之士必须科目的时代,是《易经》连她都能倒背如流,还能随手解卦的时代,遇见一个文士要给她算卦,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这时代许多文人都有怪癖,有的爱根据别人的言谈举止和才学品评人物,有的爱著书立传游历山川,祝英台在学馆里见得多了,祖助教每次见了她还丢一堆数学题呢。

  所以祝英台内心是拒绝的,态度是随和的,回答是无所谓的。

  陈庆之很少为人卜卦,“占卜”是一件联系“气运”的事情,在没有为人占卜之前,他和被占卜的人是一种互不相干的状态,无论对方是好是坏,是前途光明还是前景惨淡,也许他会旁观或伸出援手,但两人的气运不会缠绕在一起,对他并没有什么影响。

  陈庆之的卦准不准,除了陈庆之自己谁也不知道,地位比他高的,他没资格给别人卜卦,地位比他低的,他没必要冒着什么分担气运的风险去给人占卜,能让他掏出铜钱的,大都是他极为感兴趣的人,这次接二连三掏出铜钱,连他自己都没想过。

  但好在马文才和梁山伯一个是初升之龙,一个是潜龙,都是极为兴盛的卦象,陈庆之愿意去做一把“贵人”,大半是因为能做别人“贵人”的,通常自己混的都不会太差,这番气运相连,对双方都有好处。

  而想要给祝英台卜卦,确实是因为他太好奇了。

  好奇一个这么太真的人能走多远;

  好奇这么一个心思实诚的士族未来通向何方;

  好奇他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真的对这个世道充满平等之心。

  这样的好奇让他在得到同意后立刻抛出了铜钱。

  祝英台还以为陈庆之卜卦有多复杂,还以为对方会从怀里掏出个罗盘或是把铜钱放在碗里扣着摇一摇什么的,就跟天桥底下那些算卦先生似的,谁知道陈庆之只是将铜钱反复扔了六次,就面色有些凝重的看着那些铜钱默然不语。

  梁山伯和马文才也一直专心着这边的卦象,他们都通易经,原本是可以通过六次铜钱掉落之爻看出卦象的,但陈庆之的手太快了,和他下棋一般,几乎是铜钱刚落案面立刻被抹走,是以三人明明看到每次铜钱落下,眼睛睁得极大,也只能看见一两个卦面而已。

  对卦象有疑虑的不止是马、梁,还有陈庆之。面对围过来的几人,陈庆之终于有了动作。

  他慢条斯理的收起铜钱,对着祝英台一笑。

  “小友是个有后福的人。”

  有后福的人?

  难道前半生命运多舛?还是之前要遭受磨难?

  这卦象说了等于没说啊。

  马文才看了祝英台一眼,担心陈庆之神通广大,占出了祝英台的女子身份,不好在众人面前多言,遂不敢多问;

  梁山伯也差不多如此,一半是担心先生看出了什么,一半是担心那卦象不好所以不便明说,也没有多问。

  这两个是心思细腻的,可总还有性子耿直的。比如说傅岐,当场就满脸迷茫地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