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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2节(2 / 2)


  由于有马文才的插曲,不少人都有些魂不守舍,尤其是和马文才曾有过龃龉的吴郡学馆众人,更是表现的特别拘谨,倒失了几分风度。

  在这个讲究“风流气度”的年代,太过拘谨,倒显得平淡无奇了。

  而且萧衍的本意也不是想提拔不能出头的士族子弟,所以略问了问,觉得没什么稀奇的地方,就点点头止住了话头。

  到了平原学馆那里,皇帝倒问的格外仔细,尤其对平原学子之首的濮远行,格外和颜悦色。

  “明山宾隐居后,听说是濮子夫接管了平原学馆?我在京中也听过他的事情,他做的不错。你也姓濮?”

  濮远行受宠若惊道:“学生濮远行,家父正是濮子夫。学生替家父谢过陛下的夸奖。”

  萧衍问了问平原学馆平时如何运转,学生有多少等问题,因为濮远行的父亲就是现在名义上的代理馆主,倒也都知道情况,回答的非常详细,让皇帝十分高兴。

  不必别人说,是人都看的出来,除了那额头有红痣而被皇帝注意到的马文才以外,这位濮远行也入了皇帝的眼中。

  到了会稽学馆时,萧衍抚了抚髯须,看着上前的一干学子,眼神微黯了黯。

  马文才被召唤到皇帝身前,众人之中,身份最贵的就是褚向,皇帝眼神微黯,也是因为看清了褚向的长相。

  但他如今年纪已大,杀伐之气早已经不似当年那般盛了,而即使他年轻时也算不得暴虐之人,否则褚皇后也不会活下来。

  所以他看着褚向,只是微微叹了口气:“难怪综儿为你说情,看着你站在这里,犹如珠玉在侧,谁也不忍心你就此埋没。你姑姑如今可好?”

  褚向看似寻常,其实鼻尖已经在冒汗了,听到皇帝唤他的名字,连忙躬身回道:“多谢陛下关心。姑母的身子越发不好了,这几年更是连走动都不行。”

  “当年的故人,一个个身体都这么羸弱啊。”

  萧衍叹道。

  萧综怕褚向引起萧衍不悦,在一旁说了些夸赞皇帝身体健壮,春秋鼎盛之类的话,让萧衍心情大悦,并没有为难褚向,反倒对他说:

  “你家中的长辈也太不像话,你这样的出身,竟连国子学都入不得,要独自来谋这‘天子门生’之路?说出去,倒像是我器量狭小了。太子?”

  “儿子在。”

  “你安排一下,让褚向来临雍殿,与宗室们一起读书吧。”

  他说。

  皇帝这一安排,让众多学生皆是羡慕不已。

  临雍殿是宗室和外戚们读书的地方,其中执教的博士和学官皆是名震梁国的大儒或贤士,旁人若能旁听上一两堂课,都会觉得是莫大的福气。

  可褚向拼着被家中怪罪也要在皇帝面前露个脸,便是想确定皇帝对他是不是还有着忌惮之心。

  如今这位皇帝连让他占有“天子门生”的名头都不愿意,甚至将他安排到只能陪皇子读书的临雍殿屈居人下,可见根本不似皇帝态度上表现出来的,对他毫不在意。

  褚向此番出京又入京,对他可谓是最后一搏,却得了这样的结果,心中不可谓不悲凉,脸上却还要露出喜色来,谢过皇帝的恩德。

  到了傅歧,皇帝对他十分和颜悦色,显然从谢举那里已经得知了他们的事情。他不但夸赞了傅歧兄长的“忠勇”,还希望他能为自己早日效力。

  这便是占了他父兄的光了,傅歧有些悲伤,又有些少年人得到肯定的欣喜,此时表现的倒比往日沉稳。

  到了徐之敬和孔笙这边,皇帝几乎都没怎么多问。

  徐之敬会贬为庶人,全是因为浮山堰之祸,而浮山堰之祸,几乎是萧衍从政史上最大的错误,他连看到徐之敬都会想到浮山堰的事,自然对他有些刻意的回避。

  好在徐之敬也想过大概会是这种结果。皇帝能同意他“天子门生”的名额,本身就是对他们徐家的示好和一种补偿,他已经很满足了,并不渴求太多。

  而孔笙说好听是性子和软,说难听就是毫无特色可言,这种人萧衍见的太多,自然也没什么话说。

  等见过所有学子,皇帝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他挑选“天子门生”,名头上是自己的学生,但他国事繁忙,并没有时间一个个去教导他们,平日还是将他们安排在国子学学习,但身份上则必须要和其他人区分开,以免引起国子学那些天之骄子们的不满。

  而且哪怕是五馆中出类拔萃之人,在国子学中也许才学只是平平,众人程度不一,教起来也不容易。

  所以萧衍准备让他们以“官身”入学,犹如后世带职“进修”一般,先确立他们的身份,再有目的性的在国子学里,向擅长各项学问的先生学习他们需要的东西,以便更好的适应他们新的身份,这便是皇帝曾经为寒门学生选择的一种求学之路。

  如今虽然这些“天子门生”们并不如他所想都是寒门出身,但这种设想他已经想了很久了,现在当然不能重新安排他们,于是当皇帝说出自己的决定时,众人都奇异地默然了一瞬。

  梁国的官职也分清浊,受世人风气影响,真正掌权做实事的官职反倒人人避之不及,偏好那些清闲又名头好听的官职。

  哪怕时寒门出身的学子,也免不了憧憬例如“秘书郎”这样清贵的起家官。

  可从皇帝的口中,他们听得出,皇帝给他们选择的官职并不是那些清贵职位,而是被旁人称为“浊官”的事务性官职,于是有些抱着“光耀门楣”之心来的士生,难免会露出彷徨的神色。

  萧衍是何人,怎会看不出他们的想法,所以他故意问道:“你们若并不想那么早出仕的,可向前一步,我可以让祭酒安排你们在国子学就读。只要你们过了国子学的入学试,便是国子学正式的弟子。”

  “待他日学成,亦可出仕。”

  听到皇帝的最后一句话,当即有七八个人犹犹豫豫地出了列,表明自己的才能还有所不足,希望再多聆听皇帝的教诲。

  萧衍根本不多劝说他们,只让旁边陪同的国子学祭酒记下他们的名字,便转头问自己的儿子们:

  “你们可有看中的人才?”

  几个皇子和宗室藩王商议了一会儿,先有太子萧统点了傅歧的名,希望他能当自己的常侍。

  谁料皇帝摇了摇头。

  “傅歧如今是傅翙的独子,不可入你太子府。”

  傅翙是建康令,只忠于皇帝,他的儿子自然也不可以有任何政治上的倾向。

  太子的试探被皇帝驳回了,眼中流露出失望之色,目光便移到一旁安静站立着的马文才身上,怀着希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