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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节(2 / 2)


  他去的是曹皇后的中宫。

  建元帝到时,曹皇后正在院子里看八岁的四皇子与小宫女踢毽子。

  小宫女面带欢笑,四皇子聚精会神地踢着毽子。

  建元帝扫视一圈,薄唇抿了抿。

  太子才死一个月,曹皇后这边便欢欣鼓舞了。

  曹皇后与宫女们最先发现了建元帝。

  小宫女们全部脸色大变,曹皇后看眼玩得起兴的四皇子,犹豫片刻,只起身朝建元帝行礼,并没有打断儿子。

  太子出事之前四皇子正痴迷踢毽子,太子出丧期间母后与身边的太监宫女都不许他玩,这两日终于可以解禁了,四皇子便将憋了一个月的兴奋都使了出来,要与母后身边最擅长踢毽子的宫女一较高下。

  踢的起劲儿,四皇子瞥见父皇的身影了,但他更舍不得中断,稍微分心一下朝父皇笑笑,然后继续小脑袋一抬一低的踢了起来。继承了曹家武将的血脉,四皇子小小年纪便身姿矫健,毽子像是被无形的绳子拴在了他脚上,飞的再远都会回来。

  建元帝站到曹皇后身边,神色莫测地看着四皇子。

  曹皇后捏了下手指,这是尊贵又沉稳的皇后很少会做出的小动作。

  建元帝注意到了。

  再看踢得小脸通红的四皇子,建元帝心头一震。

  四皇子贪玩好动,曹皇后会不知道一旦儿子纵乐的消息传到他耳中,会引起他的反感吗?

  夫妻十余年,建元帝很熟悉自己的枕边人,曹皇后虽然比他小了二十岁,却并非天真无邪不懂察言观色的蠢笨女人。

  但她还是在这个朝臣们催他立储的紧要关头,在他为太子的离世伤怀郁郁的时候,在明知四皇子玩乐会触怒他的情况下,纵容了儿子。

  为什么?

  因为她是皇后,也是一位母亲,面对幼子渴望的眼神,面对幼子认真单纯的笑脸,她无法说出“不许”二字。

  “父皇,刚刚我踢了一百五十六个!”

  比赛终于结束,四皇子捡起地上的毽子,激动地跑到建元帝面前邀功道!

  建元帝低头,看到幼子红扑扑的小脸。

  八岁的皇子,如果母亲对他寄予厚望,早就可以教会他如何算计,如何表现才能博取父皇的欢心。

  但回想过去,建元帝忽然意识到,无论是温宜公主还是四皇子,曹皇后都养得懒散,就像寻常母亲那样,只教他们礼义廉耻,未曾强迫孩子们去学大人们觉得非常有用的东西,更不曾逼着四皇子在他面现表现聪颖或机智。

  这说明什么?

  说明曹皇后没有那个野心。

  曹皇后没有不代表曹廷安没有,但曹廷安有,却不能作为让他迁怒曹皇后与四皇子的理由。

  在曹皇后不安的注视下,建元帝笑了,摸摸四皇子的脑袋瓜,轻声夸道:“不错,朕记得,小四之前最多只踢了一百十几个。”

  四皇子骄傲地笑。

  曹皇后这才严母般斥道:“好了,踢也踢过了,快回去写功课。”

  四皇子小嘴儿一撇,不太开心地告退离去。

  曹皇后随着建元帝进了内殿。

  给建元帝倒茶时,曹皇后小心翼翼地偷瞄了他几眼。

  建元帝捕捉到了,看着她笑:“为何用这种眼神看朕?”

  三十岁的曹皇后肌肤细嫩,与豆蔻年华似乎没什么区别,只是眉眼中多了慈母的温柔。

  她坐到建元帝旁边,自知有过地道:“皇上未能忘却伤痛,我却……”

  说到一半,曹皇后垂下眼帘,止了口。

  建元帝叹了口气,伸出胳膊,握住曹皇后的小手道:“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该怎么过还得怎么过,这话你跟朕说说就是,不许责怪老四。”

  曹皇后仰头,明澈的眼眸直直地望进建元帝的眼睛。

  建元帝默默与她对视。

  曹皇后目光上移,落到了建元帝满头的灰发上。

  她忽然落泪。

  建元帝捧住她年轻的脸庞,声音低沉:“为何落泪?”

  曹皇后泪光朦胧,望着他道:“我舍不得您这样,什么疼都憋在心里,憋得头发都白了,我宁可您哭出来,哭完之后继续把心放在我们身上。”

  她伏到建元帝肩上,轻轻地啜泣起来:“现在的您,就像丢了魂,我难受。”

  建元帝全身一僵。

  原来他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可她没有因为他对太子的看重而伤心怀疑什么,却在心疼他的憔悴。

  是啊,她怎么怀疑,她入宫时才十五六岁,为了利用曹廷安遏制陈贵妃一系,建元帝对曹皇后付出了他能给的所有温柔,有时候他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有没有动心,何况她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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