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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的视线却是越过王贺,直接看向了正对面坐在书桌后披着一身黑金龙袍的男人。

  男人年过四十有余,鬓边隐有些白发,眉眼端正严肃,一身的气势不怒自威,正单手卷着一本书在看。

  他敏锐的感觉到周承弋的视线,抬起眼皮,那双锋芒毕现的龙目悍然刺过来。

  周承弋几乎是立刻就收回了视线,仓皇起身往地上一跪:儿臣拜见父皇。

  寂静的房间里只有烛火噼啪的声响,更显得气氛沉闷不已。

  周承弋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他只能用眼角余光扫视一番,从和主殿一般纹路颜色垂落遮挡严实的帘子判断,他应该是还是在宁寿宫中。

  起来吧。安静的氛围中突兀的响起翻书声,皇帝语气听不出什么喜怒,叫你去守夜,你倒是好好睡了一觉。

  本来要起来的周承弋默默的跪了回去,他十分怀疑他这便宜爹就是故意的,肯定还专门叫人在外面偷着瞧逮他。

  他很痛快的就低头:儿臣知罪。

  周承弋感觉到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片刻又收了回去。

  行了,起来吧。皇帝道,叫你来守夜是因为只有你不曾在太妃跟前侍疾。

  周承弋在心里默默吐槽:我不能来是因为谁。

  在心里骂朕?皇帝这时突然插来一句。

  周承弋下意识点头,是字还没出口,猛然反应过来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插个管子估计都能起飞。

  他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老实孩子的样子:儿臣不敢。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御贡的天鹅都敢拔毛。

  周承弋倒是不奇怪他知道,东宫的羽林卫早就在五皇子东窗事发之后,从头到尾清洗了一遍,为了防止再有人安插,每天都会换一批,周承弋至今就没见过一个熟面孔。

  这也是他把钱的大头都给了周承爻的原因。

  他目前唯一能找到用钱的地方,就是塞给十二监,让他们在吃穿用度上给点好的。但皇帝前几年才处理过十二监的贪腐问题,现在虽然故态复萌,但到底不敢像以前那样放肆。

  周承弋目前的钱来说挺够用的。

  周承弋低着头:儿臣错了。下次还敢。

  认错的态度倒是快了不少。皇帝笑了一下,又戛然而止,再开口语气透着几分不满,堂堂一个皇子,整日战战兢兢的像什么样子,抬起头来。

  周承弋如言抬头,就见皇帝翻了一页手里的书,目光也尽数落在上面,朕近来看了一本新出的书,倒是挺有意思,可雅俗共赏。

  王贺你说是不是?

  王贺立刻回话:陛下说的是。奴婢最喜欢上面宋绪文宋老先生的文章,尤其是《句读》。

  周承弋:他沉默的看着这主仆一唱一和,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皇帝这果然是冲着他来的,不过只要他不承认,锅就追不上我。周承弋打定主意。

  朕倒是更喜欢《狐梦》,无论是作者之名,还是其文内容,皆讨朕欢心。

  这岳将军同朕的钟离元帅当真一般无二。皇帝慢悠悠的炸下一颗惊雷。

  第16章 盗梦

  平地突然炸了一惊雷,周承弋整个人都有点发懵,差点下意识的就甩出经典表情包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以拒绝三连语来自证清白。

  好在他及时反应过来,强行给过载的脑子降温冷静下来。

  他余光悄然的打量着皇帝的表情,斟酌着字句试图把锅摘下,儿臣觉得止戈先生或许只是随手一写,并未想那么多。历朝历代不得善终的将军并不少,譬如秦朝名将白起、汉朝开国功臣韩信等。

  周承弋绞尽脑汁之下,只能硬着头皮跟惠敏郡主抄作业,拿出了她的完美答卷。

  皇帝看着他的视线颇有些意味深长,缓慢接话道,又譬如李牧、苏秦。

  竟然是将答卷里余下两位专门提了名字论说一番的名将点了出来,还在之后补上了惠敏郡主最想写却不敢写的名字,及钟离越。

  这还不算完,皇帝翻了一页书又道,朕只是提了文章名字,你便知道作者是何人,看来是看过的。

  周承弋头皮发麻。

  他不知道皇帝是不是已经知道作者是他,故意说这些话来诈他或是敲打他,现在摆到他面前只有两条路,:要么承认,要么打死不承认。

  两条都是必须闷头走到黑的。

  承认。

  皇帝心中已经认定《狐梦》是给他舅舅洗地的稿子,周承弋就算有再多的解释也是没用的,到时候天子一怒,遭殃的不仅是他,可能连他哥或是长安书坊、子固先生都要被一道拖下水。

  若是因此死了固然可惜,却并不害怕,他周承弋白挣一条命,多活几天都是赚了,这事也只能怪他自己。

  可是他不想连累其他人。

  不承认。

  无论皇帝手上有什么雷神之锤,纵然他身上的马甲等同皇帝的新装,坚决不认。

  实在瞒不住了,就把自己变成一个参照物,将火力吸引,那样皇帝就算是再愤怒,更多的也是冲着他来的。

  周承弋自然是偏向后者。

  而且他是仔细问过周承爻投稿经过的,为了不引人注意每次都特意打了时间差,稿子也是私底下送到符府去的,便是想查也少有踪迹。

  他直觉皇帝并没有直接的证据指明止戈就是他,多半还是在猜测阶段,故意出言诈他。

  周承弋定了定心神,儿臣手下新来的小太监年龄尚小性子活泼,很讨人喜欢,他见儿臣幽闭宫中心情沉郁,便总是讲一些新鲜事事儿给儿臣听。

  长安书坊新出的杂志,连宋老先生和子固先生都赐稿刊载,如此风风火火,儿臣自然也是听说过的。他脸上带出两分抑郁自嘲,故意说出杂志上讨论度比较高的两位名人大家。

  原主作为太子主要精力还是在朝堂上,对于文学界的老旧新生并不了解,对这两个名字隐约是有些印象的。

  周承弋来了之后就天天宅在东宫里,也没机会去认识什么文学巨擘,将他们背后的故事了解透彻,马甲背后的是人是鬼他亦是不知。

  就这两个名字,都是在排除白衣书生后,从贫瘠的当代名人列表中精挑细选而出的。

  犹记先前周承爻对于子固的惊讶,读者来信中偶尔的只言片语更是表明子固先生确实是位大家;王贺又提了宋绪文,对这老先生多有推崇,显然亦是不俗之人。

  他找借口肯定要往众人熟知的身上套。

  因此周承弋并不知道,子固可是踩雷啊。

  王贺都下意识的屏起呼吸,余光扫过去一眼,震惊的仿佛见鬼,像是头一回认识太子一般。

  皇帝捻着书页一角的手指一顿,他眯起眼睛不怒自威的沉声道,你这是在挤兑朕?

  周承弋都不知道话怎么就偏到挤兑上去了,他低头,掩盖眼中的不明所以,嘴上还是那句干巴巴的,儿臣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皇帝也还是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