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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2 / 2)

  “梁杰。”刘贤开口,顺手放下笔。

  殿外站得像个木桩的梁杰动了,他一甩手中拂尘,弓背上前行礼。

  刘贤看了一眼身前的梁公公,吩咐道:“你去把吕姑娘请来。”

  梁杰面色不改的领命而去。

  刘贤静坐在案前发呆,他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只是想着,想着想着,却想起那次在梁州城里,他每次处理公务,她便陪侍在一旁,非常的贴心,还从没有哪一位婢子做得如此到位,她明明是世家娇娇,却做得如此得心应手,似乎她一直就认识自己,甚至很亲密,亲密到能知晓他的一切习性,就连韦氏也未必有此心思,刘贤越这么想着,越觉得她让人难以揣摩,刘贤向来心疑,猜不透的人,他就会把人安排在自己的身边,慢慢观察,直到自己明白为止。

  吕妍最终还是中了夏氏的计谋,刚入密道没多久,便被纪家护卫给控制住了,好在她身边还有一个朱墨,誓死保护她,终于从萧王府的密道逃了出去,朱墨断后与她失去了联系,她方向不分往大山深处逃跑,半路遇上魏王巡山,被他掳了回来。

  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还是落入他的手中,可如今她怀有身孕,吕妍垂头抚向自己的小腹,好在她当初没有向父皇母妃禀报,大家都不知道她有身孕的事情,如今落入魏王手中,她不得不小心谨慎的行事。

  吕妍起身,站在屋中央四处环望了一眼,这里是魏王临时搭建的帐篷,室内摆了日常用品,相当简单,地方也狭小,她紧了紧身上襦裙,见小腹微微隆起,走路时必会被人瞧见,当初走得匆忙,手中没有带得多余的衣物,屋内又没有一丝半缕,无法遮掩。

  当下她心生一计,伸手把下裙撕裂,紧接着“啊……啊……”的叫了起来。

  营帐外的小丫鬟当即一惊,掀帘进来,就见吕妍像着了魔似的狠狠地撕扯着自己的衣裳。那丫鬟吓了一跳,上前捉住吕不安份的手,才发现吕妍是闭着眼睛的,心里疑惑的想,莫非是中了梦魇?

  她把吕妍押回床上,到这时吕妍才睁开眼睛,一脸奇怪的看着她,问道:“我这是……?”

  那丫鬟已确定她中了梦魇,也不害怕了,劝道:“姑娘想开些,如今是在魏王的领地,不会再有危险了。”这丫鬟也是听到一些人的言语,这姑娘几天前被魏王带回营地时就状似疯狂,定是在外面被吓得不轻。

  ☆、险境

  吕妍佯装害怕的抱住丫鬟,丫鬟拍了拍她的背。

  如今衣服没了,自然得找几件衣裳来才行,本来魏王就吩咐了绣娘为她赶制衣裳,只是还没来得及赶完。

  就在此时,外间梁公公传话,丫鬟忙为吕妍盖上被子,出了营帐,两人在外间低语了几声,吕妍没有听清楚,只是没过多久,那丫鬟就端来一套华美的锦衣上前。

  丫鬟展开就见是一套粉霞锦绶藕丝罗裳,吕妍神色一敛,垂下头去,她知道这衣裳是谁的,这个颜色定是韦氏最喜欢的,她先前以为会找一套常人衣裳,还担忧着会找得太小,遮不住那小腹,可若是韦氏的衣裳,她穿就有些大,如今怀着身孕,正好遮住小腹。

  丫鬟准备为吕妍换衣裳,吕妍挥了挥手,道:“你下去吧,我自己来。”

  丫鬟当即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吕妍脱去自己的衣裳,露出洁白的身躯,她看向隆起的小腹,抚摸着,心中暗暗发誓,孩子,母亲定会保你安全。

  她把自己的衣裳撕成布条,套在胸以下小腹以上,直到与小腹齐平,才穿上那件华贵的衣裳,着了身,往腰间看去,那身段刚刚好。

  吕妍换好衣裳出了营帐,丫鬟领着她往主帅帐中走去,这连绵的营地,虽是临时搭建,占地面积极广阔,从吕妍的帐篷走到主帅的帐篷需走一柱香的时间。

  自丫鬟拿来这套衣裳时起,吕妍便猜到这是刘贤的主意,此时被唤去主帅的帐篷,她也并不惊讶,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到刘贤帐外,吕妍停住,挑帘出来的是梁公公,他一双眸子细长却眼露精光,不动声色的把吕妍打量了一眼,目光停留在吕妍的脸上,心上一惊,面上却不显。那日带回来时,这妇人神色慌张,头发凌乱,他倒没有仔细注意她的真容,今日这么一打扮,那发间就一支素银簪子,如此朴素,却掩不住她倾城的容貌,如今虽为“阶下囚”,脊背却挺得笔直,一脸雍容。

  梁公公引着她入内。

  主帅的营帐有两进,前面怕是议政的地方,相当宽阔,后面才是他的起居室。

  吕妍随着梁公公经过大堂进入后堂,后堂虽没有前堂宽广,却也不小,两边尽是书架,后面一排长长的江河画卷屏风隔出了寝室。

  此时刘贤正端正的坐在案几前,手中执笔,忙于公务。

  梁公公带她进来后便暗自退下,室内只有两人,吕妍上前却并没有行礼,站在那儿,淡淡的看着他。

  刘贤似才发觉她来了似的,不紧不慢的抬头,今日所见的吕妍又是另一番风味,刘贤忍不住多打量了两眼,这身衣裳原本是绣娘给正宫那边做的,如今穿在她的身上,反而非常的合身,双肩娇弱了一些,腰间有些雍肿,反是撑起了这套衣裳。

  刘贤向她招了招手。

  吕妍未动,刘贤挑眉,看着她漆黑如墨的眼睛,命令道:“上前来,为本王整理折子。”

  吕妍微愕,他居然让她去整理折子,他不防着她吗?她可是梁王府的人。心惊归心惊,只要他不对她施不轨行为,整理折子倒没什么。

  吕妍上前在一侧跪坐下来。

  刘贤把案上乱七八糟的拆子往她身边一推,也不要求什么,便径自审阅了起来。

  吕妍一本一本的翻着,所折子略看一遍,便把案上的折子分出三等,一等是急件,二等是不怎么急的,三等却是废话,可审可不审的。

  似乎吕妍来了后,刘贤的精神非常集中,做起事来事半功倍,根据吕妍的顺序审阅,不到两个时辰,桌上所有折子全部审完,除了吕妍捡出来的“废话”,刘贤伸手拿了一本,就见那折子上是一位文臣写的诗文,文笔风流,倒是有才,只是太不分场合了,也难怪她会用做三等放至一边。

  两人明明没有共同处理过事务,接触的时间也不长,可刘贤却隐隐觉得,她定是知道他心中所想,于是今日就这么一试,他更加的笃定她真的懂他,这魏王府上下,就连枕边人也未必懂他,然而她一位相处不久的女子却如此心思灵巧,刘贤想,她若不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便是处心积虑,不过若是处心积虑,她就不会嫁给老四,还真是可惜了。

  “你为何说人家这诗词歌赋是不紧要的东西?”刘贤意味深长的问道。

  吕妍想都未想便说道:“身为君臣,却不能为君分扰,在如此状况之下,还有行诗作赋的雅兴,不冶他罪责已是仁慈,还要魏王为他批阅两句不成?”

  刘贤目光赞赏的看着吕妍,此女留在身边倒是一位贴心的伴侣。

  吕妍没想到她只是简单的举手之劳却让刘贤生了留下她的决心,若是她知道,必不会这么做,也只怪上一世做得太多,深入骨子里。

  刘贤每日都召吕妍进主帅营帐中帮着处理政务,吕妍知道被刘贤捉住就没想着能脱身,只想保护好自己的性命还有肚子的孩子不让人发现,等待时机。如今看刘贤对她的举动,让她凝惑了起来,也让她有些不安,她并不想在这里惹事,她只想好安静的低调的不正面与魏王的后宅扯上丁点关系,可刘贤这态度,让吕妍不得不担忧起她的处境,她在这儿没有半点人脉,又身子笨重,什么也做不了,应该说若是韦氏向她下手,她根本就没有反击的余力,她知道韦氏向来妒忌心强,她若再与刘贤走得亲近,即使没有什么,韦氏也会向她下手的,这可如何是好。

  吕妍正暗自发呆,刘贤侧头看来,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会,问道:“你怎么了?”

  吕妍听到声音惊慌抬头,对上刘贤若有所思的目光,心下一慌,不知怎么回答,这是前一世的惯性,奴性思想,被人奴久了,便是这样,在刘贤面前,吕妍向来打起十二分精神,生怕行差走错一步,这一世也是默默地循着这个规矩,吕妍并没有发觉,她知道刘贤这个目光,显然对她心生疑惑,她要怎么回答,当然不能说她在想着他的妻子们会怎么对她下手。

  刘贤见她惊慌不定,面色青一阵白一阵,更觉得她心中藏有事情,当下神色一冷,又重复问上一句:“你怎么了?”

  吕妍袖拢中的小手攥紧,深吸了口气,直视刘贤,不紧不慢的说道:“魏王本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定不会为难一位小妇人,小妇想离开营地,返回夫君身边,还望魏王成全。”

  这是这几天以来吕妍想着却从不敢说的话,今日不知怎的,心里明明害怕,但吕妍还是执意的说了出来,她再也不想这样揣揣不安的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