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濯枝第14节(2 / 2)


  “嗯。”

  “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孟听枝抿着唇,嘴角控制不住地哭颤,声带像被什么重重压着。

  她忍着泪意哽咽,平平地说:“你不能。”

  半晌沉默后,他像是忽然懂了,说:“行,那你忙。”

  朝下轻曳的声调,带着懒得点破的讽意和一点被轻怠后的不悦,电话挂得干脆利落。

  他也许会觉得这是她欲擒故纵的小把戏。

  她的刻意从一开始就没藏住,他一直都是知道的。

  孟听枝抹掉脸颊往下坠的泪。

  暑气未消,夜风还是热的,裙布贴在后背,从地铁口出来这一会儿已经汗成了深色。

  几只流浪狗在她面前欢快抢食,她提着空空的保温盒往桐花巷走。

  秀山亭下灯火煌煌,人群中有笑语,有谈天,有讨价还价,长街的路灯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

  那天高中班群热聊一三届,她之后还是在深夜翻完了聊天记录,关于程濯和乔落是怎么分手的,众说纷纭。

  其中有条她看了很久。

  “我觉得他们早迟会复合,青梅竹马,门当户对,太配了。”

  .

  将暮未暮时,孟听枝提着保温盒,走到枕春6号公馆。

  穿灰色制服的保安追戴着墨镜的女人,连声喊着乔小姐,说她停错车位了。

  乔落转身,没所谓地眺一眼火红小跑,掏包包把钥匙丢出去。

  “那你帮我停一下吧,停6号户主程濯的车位上就行了。”

  所有女生在程濯面前都难免矜持紧张,这么多年,只有乔落有这种自然而然,游刃有余的能力。

  孟听枝站在原地。

  明明穿了精挑细选的裙子,连指甲也是昨晚新做的,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像个小丑,刻意,生硬,连吞吞吐吐的爱慕都不讨喜。

  公众号自动更新的消息不停推送,各个群聊新消息轮换叠加,容不得片刻停歇的时代,连聊天界面都如此潮赶潮。

  一切都在快速地变,稍有停步就会被刷下去。

  孟听枝一条一条地删,把聊天时间停在三天前的程濯一点点顶到首列,片刻后,她才反应过来微信有置顶功能。

  下一秒,她认命地释怀。

  她总是很笨。

  高中社团没有大学那么丰富多彩,孟听枝只在高一时参加过十四中的校报社。

  她自然不是文采斐然的撰稿才女。

  她加入时,几个学姐为争校报第一才女的名头,明掐暗撕。

  那一年校报写烂的标题,孟听枝倒背如流。

  弥望入青云,新翠照人如濯。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

  泂酌彼行潦,挹彼注兹,可以濯罍。

  王公伊濯,维丰之垣。[1]

  ……

  感叹学姐们好文采的同时,孟听枝要翻遍典籍查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没什么特别的意思,跟床前明月光的意思差一个程濯。

  她在校报社负责校稿排版,接收文稿跟学校的打印室联系,等每一期校报印出来,她去拿,按每个班的人数分成不同张数的一沓。

  校刊是周报,偶尔会调成半月。

  高三有四十三个班,孟听枝一共发过二十七次校报,二十七次路过高三七班,其中有十一次程濯人在班里。

  戴着耳麦转笔刷题,或者被一群穿球服的男生围着聊nba,无论何时何地,他从不缺人簇拥。

  她在人山人海外注视过他,很清楚,她想靠近那样的程濯都是一件难事。

  徐格跟七班的文艺委员谈过恋爱,孟听枝对那个羊毛卷双马尾的女生记忆深刻。

  有天孟听枝去高三循例发校报。

  双马尾似要在小姐妹们面前秀一把恩爱,把从孟听枝手上接过的一沓散发着油墨味的校报塞到徐格手里。

  “帮我发啦。”

  然后在羡慕的目光和打趣里,和小姐妹手挽手去了打水房。

  徐格捏了一下脖子,看着报纸,被突发情况搞得头疼,最后又把校报搭回孟听枝胳膊上,换了张人畜无害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