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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52)(1 / 2)





  房丞相摇了摇头,同袍数十载,我贬谪沧州时君曾来相送赠我盘缠,今日君落难,某便也来送君一程。

  偶得一本好书,惟愿君听之欢喜。他说着翻开杂志刊登《误国》的那一页,声音平缓的念将起来。

  短短的万余字只用了一刻钟便念罢,陆尚书神情怔然,在房丞相停住的时候,下意识便问道,后来呢?这位贪官后来如何了?

  房丞相默不作声的看着他。

  陆尚书恍然反应过来,是了,还能如何,自然是事情败露,流放抄家

  可我,我也曾为国为民散尽家财,我也曾为百姓奔走四方,怎么就、就落得如此下场?说着竟是老泪纵横,声音哽咽喑哑,几次都发不出声音来,断断续续才说完整句话。

  房丞相听着他的呜咽声,不忍的闭了闭眼,哀声叹道,老陆,一步错步步错,你终究还是败给了自己。

  他顿了顿又道,你也不必责怪太子殿下手段激烈,若非殿下曾进言,待你尽吞赈灾物资后,陛下后头清算你,你丢的怕不止是这顶乌纱帽,性命恐也难保。

  陛下算了你的错,也另算了你的功,在庆州安排了一栋宅子,只是往后余生,万事都要你自己操劳,多保重。

  这话便是代表陆家将彻底退出政治舞台,最少二十年无法再入朝,陆家后两代几乎是废了。

  这才是陛下惯常的手段了,平时对臣民仁慈,清算之时手段却如雷霆万钧,非要将其碾的粉身碎骨才罢了。

  正是因为这次不动声色,陆尚书直到方才还抱着希冀的原因。

  陆尚书张了张嘴,终究只磕头谢恩,罪臣陆伯启,谢陛下隆恩。

  房丞相叹了一声,抱拳躬身送友人,陆公,就此别过。

  说着便要走,却被叫住,等等。

  陆尚书指了指他手里的书,那篇《误国》是谁写的?

  自然是太子殿下。房丞相回答。

  陆尚书到嘴边的夸奖又咽了回去,闷闷道,过于夸张,应当再改进。

  周承弋走在长安街头突然打了个喷嚏,摸了摸发痒的鼻子,又打了一个喷嚏。

  难得没病着的周承爻又无奈又担忧的看着他,不会我这刚好,你那里又病了吧?

  寤言不寐,愿言则嚏,这分明便是有人在念叨。符谦把玩着扇子,却是如是说道。

  周承弋手指在鼻子下抵了抵,闻言乐道,那完了,这几日怕是要打喷嚏打到进太医院了。

  符谦想到今日各种匿名投到长安书坊,但其风格很明显就是官员们所作的评论文章,不免笑出了声:说的在理。

  周承弋独自回宫,突然瞧见宫门前身姿挺拔容貌极盛的青年,脚步顿了顿,随后很是惊喜的张开手快步上前,一把将人抱住,还下意识的颠了颠。

  好兄弟,你终于回来了!

  房观彦刚要行礼突然被搂抱进怀里,神色呆了呆,又感觉到脚有短暂的凌空先生竟然直接将他抱起来了!

  在背后拍打的力度中,房观彦飘飞了一下的神思才被拉回来。

  周承弋已经松开,把住他的肩膀仔细将人打量了一圈,果然是瘦了。

  入手就感觉体重有出入,现在一看脸颊都消瘦了,眉眼却是更显得出色,瞧着颇有些盛气凌人的味道,恰好的被主人本身的气质中和,温润之中带出几分潜藏的锋芒。

  看来此去西洋收获颇丰。周承弋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又不见其他人,秉着心中那莫名的直觉问道,你自己先回来的?

  房观彦点点头,竟然有些可惜那个短暂的怀抱,将眼底的贪恋深深藏起,神色倒是端的清润如玉,殿下,观彦谨记承诺,来与殿下喝酒。

  周承弋眉梢一挑,看了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摊手问,那酒呢?

  酒房观彦一顿,恍然想起同西洋酒一起放在船舱里的那些酒,露出两分懊恼,来的太急,忘带了。

  噗周承弋没憋住笑出了声,调侃道,原来是忘带了,我还以为是你在路上喝了。

  殿下莫要取笑于我。房观彦脸色颇红,也很难相信自己竟然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

  周承弋装模作样的叹气,罢了罢了,看来今日只能我破费请子固喝酒了。

  房观彦听到他叫自己的字,心念微动,眸中倒映的景色潋滟,殿下

  还叫我殿下?周承弋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摸了摸下巴仰头对着天说道,也不知是哪个人,喝醉了酒叫我先生,还说更希望我能叫你子固。

  先生!房观彦脸色涨红。

  二人之间原本还有的一些奇怪的拘谨彻底消融殆尽。

  见我不用这般着急,我又跑不了。

  周承弋低笑两声,伸手自然的盖在他头顶揉了揉,眼神温和,语调带着亲昵,喝酒的事等会再说,瞧你这风尘仆仆的,还是先随我去觐见父皇吧。

  房观彦望着周承弋的背影,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旁人不懂的情绪。

  到了乾元宫,里面皇帝和房丞相早就等着了。

  原来房小爱卿在宫门口顶着烈日等了这许久,是在等朕的儿子。

  皇帝手帕掩住唇闷咳了两声,看着二人的眼神倒不像是责备,带着几分笑意,衷肠终于诉完,将正事记起来了?

  周承弋彻底掉马之后也不装了,十分厚脸皮的直接伸手讨要道,父皇,要诉衷肠儿臣那里还差两坛好酒,这不就找来了。

  皇帝听他这话手指微不可察的颤了一下,很快就平复下来,只是闷声咳嗽了两声才意味不明的道,你如今倒是跋扈了起来。

  明明先前稍微一吓,不说战战兢兢,也总是一副如履薄冰的样子。

  周承弋眉梢轻扬,半点不慌的道,破罐破摔,还有什么好怕的。

  皇帝忍不住用手指凌空点了点他,眼神带上了两分警告。

  周承弋识趣的闭上嘴。

  房丞相和房观彦对视一眼,不知道皇帝和太子打的什么哑谜,话说的都不是什么好话,彼此的态度却还算和善,也瞧不出生气与否。

  心中各自沉着一份思量,房观彦则是担忧的望了周承弋一眼,却见后者瞧着比往日还要悠然自在,像是卸下了什么心事一般。

  房观彦无从猜测,将疑惑埋在心底,正巧皇帝点了他上前。

  去西洋的一路确实不太平,外头不少国家都跨着海侵占了殖民地,不止东南被红毛夷占领,还有不少小国家被迫打开国门,目前海上称霸的是西曼夷国。

  房观彦将各国的大概形势都看的很清楚,既没有过于夸大,也没有过于贬低,以平静的口吻叙说事实。

  房丞相听过之后都不免长出一口气,幸好有了西洋炮。

  说着他又有些不放心的问,是有了吧?

  房观彦点头,除了西洋炮外,还带回了不少东西。他又简单的介绍了几样。

  待到一切都汇报完,皇帝眉宇间带上了几分疲倦,说了句,尔等辛苦了。